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张渺
今年的元宵节,陈卉娴考虑叫一份元宵外卖,吃个“团圆”的寓意。这是第一次,过年的时候她没有家人在身边。
她是中国传媒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一的学生,老家台湾。2022年的这个冬天,是她读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寒假。她计算了一下往返两地各自需要隔离的日子,最终决定,虎年的这个新年留在北京。
她想起小时后,有一次元宵节,幼儿园老师教孩子们做手工,她做了一只花灯。
“我不太擅长做手工,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把它弄好。”她回忆着,“被嫌弃了,说很占空间很麻烦,说要丢掉。我记得我那时候好像哭了,就很生气。”
但长大以后,有一天她整理旧东西,发现了那只被家人说“要丢掉”的花灯。不但是这只花灯,每一年她做的卡片,这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,她以为已经被丢掉,实际上,都被保留了下来。
“还挺温暖的。”她说。
胡珈玮来北京已经两年了,老家在台湾高雄。在她的童年记忆里,每逢元宵节,绚烂的花灯会沿着爱河河岸展示,“很大很夸张”。
2020年,她离开家,朝着中国传媒大学这所自己理想中的大学直奔而来,目前就读于新媒体专业。她觉得,现在已经是手机和互联网时代,新媒体比传统媒体有着更广阔的前景。直到送她上飞机前,家里人都还在跟她确认,真的要去离家这么远的北京读书吗?
北方干燥的气候,的确一度让胡珈玮不适。偏咸的饮食口味,也让她用了一两个月的时间适应。还好这边说普通话的人多,她很快就习惯了。
“我适应能力很好。”她笑着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说。
不过,哪怕已经读到了大二、在这座北方城市生活了将近两年,她仍然没办法习惯咸豆花,更别提川菜的辣豆花了。
“豆花里怎么能放卤子呢!”她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说。
中国很大,各地风俗差别更大,这件事于胡珈玮而言,原本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。直到她来到北京,又在去年去了一趟甘肃天水,对这个事实的了解,才真正深入到她的意识当中。
因为疫情,胡珈玮已经两个春节没能回老家。去年除夕,她跟一位来自甘肃的同学一道儿,去对方的老家过年。看着同学一家人团团圆圆,她想着自己远在高雄的家人,再加上对气候和风俗的不适应,甚至听不太懂当地的方言,那个年,她过得有一点“想哭”。
今年她还是留在了北京,除夕,学校安排了年夜饭。她另外约了几个朋友一起,吃火锅。
“小时后,除夕要大扫除,然后吃年夜饭。不过现在也不会守夜了,初二初三会跟爸爸妈妈去拜访亲戚。”她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回忆。
除夕当天,中国传媒大学为留在学校过年的学生们,在学校食堂里安排了“年夜饭”。除夕夜,这座繁华的城市里,霓虹灯陆续亮起,世界公园、蓝港等商业区和景区的春节灯会和灯光秀照亮了夜空。
陈卉娴想用自己的方式,庆祝一下这个对她来说有些特殊的春节。她离开宿舍,搭着地铁,前往离学校最近的大型商场。
这样的日子,同学们都已经回了各自的老家,还在北京的朋友也有各自的安排,她不愿打扰。她提前挑选好了一家餐厅,打算在这个具有传统意义的重大节日里,美滋滋地吃一顿。
“吃了烤肉。”她微笑着说。家里人的电话接通了,她与远方的亲人们互相传达思念。得知她在商场里,家人叮嘱她早点回宿舍,殷切的关心自千里之外,由电话线路传递过来。
她没有哭,但感慨浮上了心头。
过去的十几个春节,在陈卉娴的童年记忆里,有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,有满桌的“围炉菜”。爷爷祖籍在北方,所以祖籍南方的奶奶,会专门为他包饺子。另一道必定会出现的菜是佛跳墙,爷爷会亲自下厨,这位老人曾经学过厨,这道菜,是他的保留节目。
一家人吃着饭,小孩子就要被推出来表演节目了。陈卉娴打小儿就学习钢琴和大提琴,对于这种很多孩子一提起来就害羞的环节,她反而当成是一种锻炼。
“我们家族算很大,但是我们这一房人数比较少,每年围炉的时候,其实没有那么隆重,但是春节这种节日会很有仪式感。”陈卉娴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说。
前两年,爷爷去世了,年夜饭里佛跳墙不再出现。再后来,陈卉娴远远地离开家,到北京读书。她没有选择从小一直读的音乐,而是读了汉语言文学专业。
这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子,从小就喜欢文言文和古诗词,喜欢传统文化中蕴藏的意味。她最爱的一篇文章是《兰亭集序》,喜欢其中展示的美和人生观。
对于未来,这些刚读大学的女孩子,还没有特别具体的设想。她们考虑过留在北京,“市场更大”,也考虑过回老家。另一位来自台湾的传播学大二学生杨云新倒是更加喜欢上海。
她曾在上海停留过几天,对这座城市的氛围印象很好。
对更习惯南方口味的杨云新来说,饺子并不是年夜饭里的必需品。但元宵却是元宵节的必需品。同样留在北京过年的她思念起家乡和家人,盼着“疫情赶快过去”。
用胡珈玮的话说,等到疫情过去,就可以“两三天回去一次都没有问题”,也许过个周末,都可以跟家人团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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