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山里,有一个7岁的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流着眼泪。他看着窗外思念在外打工的爸妈,等着上山砍柴的爷爷回家,也想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继续上学。18年后,当他坐在操场上陪着自己的学生画画,想起以前的求学之路,感慨万千。
那个孩子就是我,一个大山的孩子。2013年大学毕业时,我考取了家乡的特岗教师。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我这个决定,甚至有同学听说我在农村教书,每月只拿2000元的工资,还笑称“读那么多的书都读白读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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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,我任教的学校建在一个山窝里,是一所“袖珍小学”:学校有五个年级,3名教师,120名学生。其中,有编制的教师只有一个,而我是唯一的青年教师。校长非常热情,特意放鞭炮来欢迎我。现在,这所学校的孩子只剩40多个,却有4位正式教师任教。
第二年9月,我被调往同乡镇的何市知青希望小学担任校长。这是一所村级完全小学,有6个年级6个班,教师总共有6名,我们一起承担着这里所有的义务教育教学任务。我负责带六年级毕业班、当班主任,我心里明白:这是一种困难,也是一种历练。
我也有迷茫的时候,最困难的时刻,整所学校只剩下我一个教师。当时我要独自面对100多个学生,那份孤独和无助,至今仍刻骨铭心。幸运的是,开学前,教育局给我们派来了5位新教师。他们刚入职没经验,我就带头举办专题知识讲座。我们白天教学生,晚上坐在一起互相学习,共同进步。我深知,要想成长就要去经历,于是做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——让每一位教师轮流担任代理校长,学习学校管理。每天晚饭后我们都要开会总结,有时候几分钟,有时候要两个小时。结果是令人欣喜的:大家都成长得很快,现在从这里已经走出6位村级小学校长了。我告诉伙伴们:“我们都是山脚下的点灯人,只有不断努力成长,才能爬上山顶,照亮更多的人。”
这几年,学校的软件和硬件条件都有了改善。我们的教师从当初的6位增加到9位,学校多了一栋三层12间教室的教学楼,塑胶跑道都翻新了,老师们的宿舍、办公室也安装了空调,还开设了托幼班。而且我发现,与从前不同,现在的老师们都是年轻人,甚至还有00后,他们为学校带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。
在学校里,没有条件,我们就自己创造条件:没有水电工,我就自己学“手艺”;没有音乐老师,伙伴们就不停地练习;蛇皮袋、饮料瓶、板凳是孩子们游戏的道具;校园里的落叶,被孩子们捡去拼了图画;角落里的各种昆虫,是孩子们的观察对象;花坛里的栀子花,是孩子们的秘密香囊。
当然,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长期留在农村,有人来当老师时犹豫不决,甚至抛硬币决定去留,即便当时硬币“留”住了他,没几天又走了。也有的老师,到了学校时坐在大树下哭,说是村里一天只有两班车,交通不便。不过,现在不一样了,路修好了,学校条件改善了,以前大家都骑摩托车,现在都开上轿车了,外地的老师也愿意留在这里。
转眼,我已经度过了第十个教师节。十年的时间不短也不长,但是教育的变化却日新月异。学校以前的砖瓦房不见了,变成了一栋栋现代化教学楼;从前,孩子们没有课外书,现在人均几十本;以前,我们梦想能有一块电子白板,如今都已经用上触屏教学一体机了;以前,乡村学校教师拿着每月2000元左右的工资,现在已经不低于当地公务员的平均工资收入水平了……
这些,都离不开国家的重视和政策支持。持续推进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,让更多乡村教师“下得去、留得住、教得好”;“特岗计划”为中西部乡村学校补充103万名教师。作为其中的一员,我很荣幸能为这份光荣的事业贡献青春力量。
今年,我的爱人也加入了教师队伍。她报考的岗位只招录7名教师,报名的人数接近400人。这说明,现在教师招考竞争激烈,门槛越来越高,教师的社会地位也逐步提高了。作为一名见证乡村教育十年改变的参与者,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更多发展、更多惊喜。
慎魁元(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何市镇中心小学副校长、曾获“全国优秀特岗教师”荣誉称号) 来源:中国青年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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